西木_喂芋头香辣亚麻酱

含着一颗糖,走八百里刀山。

【岛凉】三丁目(HE,一发完)

*突发脑洞。

*全文8000+食用愉快。


1.

 

中岛裕翔捏着那张存储卡,手心里难得冒出了汗珠,绵密了一片,粘乎乎的。

这张小小的存储卡足以掀起又一轮风云,中岛作为替警局出生入死的记者,不说危险的场面遇见得多了,第一次踏入这行悄悄拍照取证交易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再会游泳的人,水淌得多了,说不定哪一天一脚没了深浅,就淹死了。

而现在或许那个“哪一天”就到了。

中岛在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遍他能做的事,脱险不是目的,护得住这个存储卡才行。他隐约听见了远处本来的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

正在他打算孤注一掷搏一次的时候,一个声音蓦然从背后响起,甜甜的嗓音却突兀得如鬼魅。

“随我来。”

他猛然转身,说话的是一位个子不高,脸却相当漂亮的……男孩子,中岛没有时间考虑,那些人已经快追过来了,于是重重点了点头,随着对方离开。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漂亮的男孩领着他径直走进了“三丁目”。

“三丁目”是一家消费极高的传统料理店,整个店铺布置得也极为精致,氛围很有日本的特色。甚至专门引了水流来做室内景观,零散的鱼池,铺排的鹅卵石,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三丁目”不凡的格调。中岛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仍旧把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漂亮的男孩带他进了“三丁目”之后选择了一条极为隐秘的特殊通道,摸到一个电梯之后,摁了指纹之后电梯把他们送到了地下。

电梯门打开之后,男孩推开了电梯的外层门,中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哪还是人们熟识的“三丁目”——简直是一个大型的展览,他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发现,展示柜里的都是他没见过的稀奇的东西,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每一件物品面前对应着摆了一个显示屏,上面显示了数字,看起来像价格。

“这,这里是那个‘三丁目’吗?”中岛仿佛认识了一个新的世界。

“是啊,只不过这里是有限的一部分人才知道的,‘三丁目’的另一个样子。”男孩笑着解释,“追你的人绝对找不到,你等一会儿他们离开了这片区域再从后门出去。”

中岛这才暂缓了一口气,打量起眼前救了他的男孩,看他的穿着打扮仿佛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展厅里有很多像他一样穿着亮片马甲和马丁靴的男孩,而且个个样貌都十分出众,只是和这个男孩比起来,都逊色一些。

“谢谢你。”中岛郑重地道了谢。

男孩摇摇头,笑着的样子乖巧极了。

“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中岛小心地掏出那枚藏好的储存卡,交到男孩手里:“能不能请你帮我留一下,我过几天再来拿。”

男孩摊着手掌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小东西,歪了歪脑袋:“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放心交给我吗?”

“你刚刚还救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男孩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嘟囔了一句,救了你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啊。

“况且,我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既然跟你走的时候就相信了你,那再信一次也无所谓……你叫什么名字?”

“山田,山田凉介。”叫做山田的男孩似乎被中岛逗乐了。

“我是中岛裕翔,那这个就拜托山田桑啦!”

中岛单眼眨眨,像一个wink,竖了个拇指,然后立起他浅灰色的兜帽戴好就跑走了,只留给山田一个潇洒的背影。山田看看中岛,又看看那存储卡,抿着嘴把那一小片收好,眼睛里浮上了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的兴奋。这时,一个头发灰白的像主管一样的人走到山田身边,皱着眉:

“这会不会有危险?”

山田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拍拍揣着存储卡的衣兜:“一切我会担着。”

 

2.

中岛回去之后就联系了一直和他有往来的警察。

证据已经拿到手,录音和照片都采集到了,只是这次还是打草惊蛇出了点意外状况,过两天才能把存储卡取回来。那个警察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关心了一下中岛的安全,中岛只说没事,开玩笑笑嘻嘻地说只要给他涨点报酬让他能吃一顿好的就好了,那警察叹了口气,说了句,你小子,成天没心没肺,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忙音响起的时候,中岛脸上在人前惯用的嬉笑才褪去,表情淡淡的。他把自己整个人扔在沙发上,长腿一抻直,脚跟轻松够到了沙发的扶手,松松地搭在上面,脑袋枕在交叠的双手上,对着天花板上的长灯管出神。

他不自觉地想到了山田凉介,不如说,上次之后他总是会想到山田凉介。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被美的事物吸引住,中岛也不例外,更不用说这位“美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愿意多管闲事地救了他一次。说来也是奇怪,以他的性格也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只是当时那个情况,虽说看起来像走投无路,可他自己清楚,即使有别的选择,说不定他也会跟着山田走。

总在想山田凉介的结果就是,他比自己预计的早了一两天赶去了“三丁目”。

中岛一从电梯里出来,山田就看见他了,只是仍旧营业性地弯腰鞠躬,欢迎光临,中岛顺顺利利地拿回了他的存储卡。中岛对于“三丁目”这个隐藏的面貌其实也很感兴趣,山田便尽职尽责地跟在中岛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陪他逛。

“三丁目”面上是一家高档的料理店,其实也是一家地下拍卖场,一些不好经手的,不容易贩卖的物品可以付一些订金交给“三丁目”,“三丁目”会代为保管,每件物品前的显示屏显示的就是上一个人出的价格,客人只能看得到最近价格但是看不到他的竞争者是谁。VIP会拿到一个电子手环,自动扫描识别身份信息,非常客则可以在人工服务登记。所以其一“三丁目”能保证客人的信息安全,其二,也方便了很多不便公开身份购买的人。当然,“三丁目”有一些东西也是原则性拒收的。

虽然在网上也能发布信息,但由于“三丁目”展出的都是稀有藏品,所以客人们更愿意亲眼确认。

山田一边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边观察中岛的神情,那张俊脸上总是会在看见一样新东西时露出惊奇,但都转瞬即逝,好像并没有什么能真正引起他的兴趣,直到他们走到了一台卡片似的相机前。

“这个是布列松使用过的徕卡相机吗?!”中岛压低的声音也不能掩盖他的兴致勃勃。

“你很了解啊。”山田想应该不用自己多做介绍了。

“德国的徕卡相机,每一台都会有一个它自己的独特编号,而且从第一台开始就是连续的。每一台都是传承,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中岛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灼灼,“而Cartier-Bresson是最有名的摄影师之一,以捕捉历史事件和人物的瞬间闻名,他拍过很多人的肖像,诸如毕加索、马蒂斯之类的大家……总之是位很厉害的老师。”

中岛瞥了瞥显示屏上的价格,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存款里的数字,嘴角一个抽搐。

“你很喜欢相机?”

“职业病。不过这么厉害的相机,我就算只是看一看,也很满足了。”

中岛的眼神在相机上流连了快半分钟,才收了回来。山田瞅瞅中岛的俊脸,又瞅瞅那台相机,没吱声,心里打起了算盘。

眼看着中岛逛得差不多了快要离开,山田酝酿了一路的话才敢试探着问出来:“你以后还会来吗?”

“嗯?怎么这么问?”中岛挑眉。

“就问问……”山田声音小小的。

“噗。”中岛忍不住了,“那你希望我来吗?”

“那我希望你就会来吗?”

山田像一只倔强地讨块糖的小狐狸,还非要等中岛撒口了才肯说真心话,中岛也不觉反感,反而心里像有块松露巧克力化开了,他大着胆子捏捏山田看上去手感很好的脸蛋。

“来。”

——好容易遇见了这么个宝贝,不来怎么行。

 

3.

中岛把存储卡交上去之后,账户里很快多了一笔进账。

没过几天,新闻又大肆报道,警方捕获了一批违禁品,而且查出了监守自盗的警方内部人员,毫无疑问,中岛获取的那些音频和照片是决定性的证据。中岛看着新闻,倒没有什么成就感,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他该做的任务,都还没有那天躲追踪来得刺激,而只有想到那天试图挽留自己的山田时,才会露出笑容。

中岛又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前往“三丁目”,结果撞见了差点让他失控的一幕。

他在通道里远远地就看见了山田,还有一个抓着山田动手动脚的老男人。那男人看上去身价不菲的样子,中岛从业多年混杂在人群中,观察力可以说是一步到位,那男人说话间总是往山田身上凑,山田很为难的样子想要挣脱。

中岛眼神一冷。

“山。”中岛拿出了演员般的专业精神,摆出找了他很久的样子,“我预约时间都过了,找了你很久,原来你在这里。”

中岛长腿一迈,走路生风,一米八多的个子凑近就能给人很大压力,那男人一愣,趁着松了力道的空档,山田赶紧把手抽了出来,手腕上眼看着留了一圈红痕。中岛皱着眉把山田一把拽到了身后,力道之大几乎让山田踉跄几下。

“你……”

“这位老板,真不好意思啊,我早早地预约了,指定了山田一对一服务。”

“我……”

“‘三丁目’怎么说也是个大场子,客人也得有先来后到的嘛,山田他也是没办法。”

中岛压根不给那男人说话的机会,那男人阴郁地瞪了他几眼就走了,山田才从中岛身后探出头来,又抬眼看看中岛,心中暖乎乎的也不觉得手腕疼了——中岛还特意替他挡了箭,话里话外都把那男人的不满引向了中岛自己。

“没事吧?”直到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中岛才转过去检查山田的状况,瞧着除了手腕红了一片,衣服裤子都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山田摇摇头:“没事,但是你这样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他尽管来。”中岛想,麻烦是他最不怕的东西,他的工作早就把他放在刀刃上了。

山田盯着中岛看了好几秒,笑靥花似的绽开了,中岛一个分神,脸上多了一个柔软的触感——山田居然踮着脚亲了他一口。

“山、山酱……”

“谢谢你。”

山田脸也有些热,干脆转了过去,带着中岛进到展厅里去。中岛摸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跟上去,想了一会儿突然问:“山酱你不会跟谁都这么表达感谢的吧?!”

“你是笨蛋吗?”山田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只对我咯?”

看着中岛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山田立刻转过去不再看他,中岛裕翔这个坏蛋,故意诓他!

俩人一前一后又进了大厅,中岛环视了一周,发现那台相机已经没了,应该是被人竞价买走了,略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扫了眼店里招待客人的人员数量,发现比平时少了一个。“三丁目”这种场所对于出入的人员和到岗的工作者要求肯定极为严格,不可能平白无故少一个。

“你们这里,还可以请假的吗?”

“不可以啊。”

“但是好像今天有人空岗了?”

山田立刻反应过来中岛的问题,眉眼突然耷拉下来看上去有些悲伤,中岛险些咬了舌头,闭嘴不再追问,虽然他只是随口,可好像触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被买走了。”

“什么?!”

中岛的声音一抖,山田笑得有些无奈。

“‘三丁目’的规矩,毒品,火药,还有活物不收,但有一样是其中特例。”山田用手比了个数字三,“你觉不觉得,负责招待客人的男孩子,都很好看?”

中岛点点头,突然有些明白了。

“所有进来的人,其实都签了一个‘卖身契’,如果有客人看上他们了,也可以把他们买走。聘这些孩子的时候,‘三丁目’是不用给工资的,只负责吃和住,如果被客人相中买走了,钱也都归这些人,‘三丁目’不经手。所以有一些走投无路,或者急需用钱的,仍旧会到这里工作。”

“所以,你们每个人身上也都有个价……?”

“嗯,来这里工作之后,就可以给自己设一个最低价,就等着有人出价往上抬,最后把人竞走。”

“可是,这不就违法了……”

“‘三丁目’偷偷设了这么个地下拍卖场,做的就是不全见得光的生意,在灰色地带里游走而已,更何况‘三丁目’需要漂亮的男孩来揽客,是不必付工资的低价劳动力,客人付的‘身价’到不了‘三丁目’手里,男孩儿们全都拿走,可以说是双赢。”

说着双赢,可是山田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中岛看着店里领着客人的那些年轻的生命,突然头皮发麻。半晌他低头看向山田,欲言又止——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进“三丁目”?

山田感受到中岛深重的目光,似乎能懂他心中所想,却没回答,只是摇摇头。

 

4.

中岛把山田拐回家之后,迫不及待地欺身吻了上去。

山田的身体很软很香,嘴唇也很甜,中岛悉心品尝着山田的味道,豁然想起小时候每年都会很期待的生日蛋糕,平时都吃不到只能在路过甜品店的橱窗时向往一番。如今山田倒是变成了他另一个意义上的蛋糕。

山田缓缓抚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背,沉浸在中岛的气息之中,迎接着他热烈的占有。中岛裕翔是那一片燃烧的海洋,冰冷的海水却偏偏生出了火焰的温度。他闯入自己体内的时候好像携着狂风暴雨,又是一番不明所以的抵死缠绵,山田就觉得自己好像在那片沸腾的海水里沉浮。

中岛在山田身体里温存的时候,凝望着山田因绯红而艳丽的脸,就像,山田凉介就是滚滚的岩浆,拥抱他,就要做好化骨成灰的觉悟,可偏巧自己就是冰冷的海水,到头来说不定他们恰恰是唯一能承受彼此的存在,却又永远无法融合。

做完之后,心里空落落的,中岛摸了摸失去意识的人,携着烟去了阳台。

中岛默默地抽完了一支,打算再点一支的时候,一根细细的烟也凑了过来,他诧异地抬头,山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跑下床,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女烟,暧昧地向中岛借了个火,星火亮起来的时候,一股尼古丁包裹下的橘子味儿飘了出来。

“你抽烟?”中岛的语气没什么意外。

“不抽。”

“那这是什么?”

“是糖果。”山田眨眨眼。

中岛失笑。

山田长着一张天使般纯净的脸,很难把他和任何烟火气的东西联想起来,甚至都觉得是一种玷污。然而他的嘴唇含着烟嘴的模样天真得就像在吮一颗棒棒糖,尼古丁的气味赋予山田一种成熟的男性荷尔蒙感,而那薄荷橘子却又是另一番俏皮和甜蜜的纯真,明明是两种无比矛盾的气质,却在这一个人身上融合得如此完美,是碰撞却又和谐,恐怕造物主也再打磨不出第二个这样一个杰作。

烟消磨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山田就熄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进‘三丁目’工作吗?”

“嗯,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是怕你听了会觉得失望。”山田望着窗外,“我只是没别的选择。”

中岛没接话,听着。

“我曾经在一件案子中做过证人,但很可惜,那个案子警局里有内鬼,最后功亏一篑。我离开警方保护之后,原来的地方也不能住了,为了不连累别人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络,即使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一路追杀,总之真的是快要活不下去了……”山田想了想,话在这里停了下来。

“所以你不得已进了‘三丁目’,因为‘三丁目’无论如何都会保护重要的‘商品’对吗?”

山田给中岛的理解能力比了个大拇指。

“你不恨么?不想复仇吗?”

“不恨,我从不为自己当初站出来作证的选择后悔,那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即使你的人生都被那件事毁了?”

“反正我现在不也好好站在这里吗?至于复仇,恶有恶报,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非要说的话,就在前几天,我已经复仇完了。”

“难道……上次我搜集证据的那个案子?那个暴露的警察,就是当年害了你的人?”

看着山田老实地点点头,中岛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暗爽自己替山田出了口气。

“那你第一次救了我,是因为知道我在做的事吗?”

“不知道,我是直到看到他落网的新闻,才联系起来整件事的。”

“那你为什么冒险救我?”中岛觉得山田是善良的,但还不到烂好人的程度。

山田突然有些脸红,目光闪烁:“我说了,你不要笑我。”

“好。”中岛好奇心更盛了。

“因为,你好好看。”山田声音轻轻的。

中岛哑然失笑,却又觉得过分诚实的山田十分可爱,心尖上都搁不住的那种可爱。

“你很好看,而且我很喜欢你当时几乎命悬一线,还是冷静到冷酷的样子。”山田解释着,“当然,主要还是好看。”

中岛忍不住哈哈地了出声,山田扁着嘴不看他,就知道自己要被嘲笑。

“山酱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行这么危险的工作吗?”中岛看着有点生闷气的山田,换了个能哄对方开心的话题,果然,山田立刻忘了刚刚的事,好奇地看着他。

“你听了可能会失望,是因为无聊。”中岛深呼吸一口气,“既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也不是什么让真相大白之类的伟大使命感,就是因为无聊。我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也很容易失去兴趣,一直找不到能让我停下目光的东西,唯独摄影坚持下来了,毕竟用镜头锁定各种瞬间是永远不会失去色彩的。后来我就想做一些很刺激、却又有意义的事,干脆就和警察合作了。”

只是中岛没有说的是,山田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可他不想告诉山田,因为他爱山田,他知道山田爱他,正因为爱所以他不能把这么沉重的枷锁加在山田身上,他不希望山田为了自己做任何勉强的事。

山田抱住了微微颤抖的中岛,埋进了他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记住他的气味。

山田的体温贴上来的瞬间,中岛就不再抖了,他环住山田,吻了他。

命运沉沉浮浮,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次还能不能见面,每一次拥抱都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诀别。

 

5.

山田还是不见了。

中岛再去“三丁目”的时候,已然没有了山田的影子,中岛找了很久,又发呆了很久,后来他又去了几次,依旧不见山田,到最后新出现的面孔顶替了山田的空缺,他终于接受了事实,山田被别人买走了。中岛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当初,就算他拼命攒钱把山田赎出来就好了?他们的相遇就像花火一样美好,却也如同花火一样短暂。

短暂得,让中岛觉得,自己病了,病中看见了幻觉,病好了也留了后遗症。

于是中岛打算全身心投入到更危险的工作中去,当警方的老朋友给了他一向高报酬也高风险的任务时,中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但是中岛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次要面对的是火拼的枪战现场,子弹打中了他的腿,失血过多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犯晕。

中岛用满是血的手摸出了一个烟盒,那是山田唯一留给他的东西,那最后一次见面落在他们家的水果烟,中岛时不时就摸出来看看,他深深地叹息,缓缓地闭上眼。

“裕翔——!”

真好啊,死前还能有这种福利,好像听见了山酱的声音。

*

中岛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醒来,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直冲天灵盖,看着趴在他身边的山田,中岛大脑空白了快一分钟,记忆才完整地回到他的大脑。中岛一动,山田就醒了,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上上下下看着中岛,确定中岛没事了,才放下心。

中岛沉默着任由他动,山田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哭了很久。

中岛伸出手捏了捏山田的脸:“是真的山酱?”

山田重重地点头:“如假包换。”

中岛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把手也收了回来,山田吓得浑身僵直也不敢再动弹,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端坐在一旁的看护椅上低着头,干巴巴地解释。

“我一收到消息说你出事了,就赶过去了,还好来得及,你当时差点就、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是因为‘三丁目’的情报。‘三丁目’之所以叫‘三丁目’,不仅因为它的地理位置,而是因为它有第三个更少数也是更深的派场,它是情报所。任何参与过拍卖的买家都会被记录个人资料,一点一滴就会形成一个强大的情报网,大部分的消息都不会错过。至于我……其实三丁目是我在负责管理的。”

山田有问必答,观察着中岛的表情,发现中岛没什么波动,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所以你是‘三丁目’的老板?”

“不,我只是经营者,真正的老板,是当初收留了我的人。”山田苦笑,他瞒了中岛那么久,中岛生气是应该的,“我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只是老板收留了我之后,发现我打理得还算上手,就渐渐地把经营权移交给我了,但是老板从没有强迫过我。我之所以留在‘三丁目’其实理由和你很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原来所有的人生计划都被打乱了,也都毁得差不多了,其实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没什么想法,可能留在‘三丁目’帮忙还可以向老板报恩。直到我遇见了你,我突然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中岛依旧没有说话,山田无措地摩挲着双手。

“那你之前消失,是因为什么?”

山田才想起来那段日子在忙活什么,慌张起身地把盒子拿了过来,中途还磕到了床角也浑然不觉:“这个,给你的。”

他打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徕卡相机。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可是它很受欢迎,我的钱不够买下来。我虽然一直在打理‘三丁目’但是没什么过日子的想法也就没多少存款。我去跟老板谈,老板给我派了点事做,做完之后就可以把它给我,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然后再坦白自己的身份……”

中岛只看了眼盒子,就放到了一边,见中岛这样排斥自己,山田眼泪掉了下来,但仍旧撑出了一个笑容。

“对不起,裕翔讨厌我了吧……你好好静养,我先走了。”

山田黯然地转身,突然被一个力道狠狠地拉过去,让他跌在了床上,山田惊叫了一声刚想看看中岛的腿有没有事,就被一个吻封住了呼吸。直到山田的身体在自己怀里软了下来,中岛才放开他,看着迷迷糊糊的人,中岛恶狠狠地咬了咬那水润的嘴唇,全然不见了刚刚的冷漠——似乎也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很生气。”

“对、对不起……”山田还没明白这突变,条件反射地道歉。

“我是气我自己。”中岛不太客气地打断了他,“我气我自己没法好好保护你,我也气我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拉住你,还总是归于该死的命运。我想要你,就算命运不首肯,我也应该改了这破命,撞个头破血流也总比自己什么也没做就只能后悔得强。”

他是一只脚踏进过死亡的人,死之前对山田仍不灭的执念让他明白了,山田凉介他放不开,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神明还肯给他机会。

“你现在如果不走,那这辈子都得留在我身边了。”中岛有些紧张。

“不走,不走的。”山田想,我费了这么大劲,就是想留在你身边,“Yutti不生气了吗?”

“不气了。”中岛揉了揉山田的脑袋,“你刚刚是不是磕到腿了,疼吗?”

“不痛,你的腿伤得比较重,但是医生说好好休养就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影响什么。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山田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啊,那就一切拜托给山酱了。”中岛笑眯眯。

 

到后来中岛仗着腿伤非要山田坐上去自己动,山田被欺负得呜呜哭时才明白,当初在医院中岛那句意味深长的拜托是个什么意思。

END


P.S.《寂静的蝴蝶》会照常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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