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凉】To the end 3 （吸血鬼岛×狼人凉）
珍惜最后一章小奶狗，
下一章开始解锁成年的甜美小野狼。
Chapter 3
山田觉得，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小狼崽。
他读过的形形色色的故事里，狼几乎都是坏东西，一言不合就打架，还要吃人，但是自己是一只浪漫的狼——是的，浪漫，这个词是他从另一个有些不一样的故事里看到的，所谓浪漫，就是会送喜欢的人玫瑰这种事，而他不仅要送玫瑰给裕翔，玫瑰还是自己亲手种的。
这样想着他又颠颠跑出去看看自己种的小玫瑰怎么样。
那天拿回种子之后，山田直接就在中岛家的房子后身刨了个地儿出来种他的玫瑰，他第一次种花没什么经验，种子也并非个个完好，所以最后冒出来的寥寥无几，能看见花骨朵的零零总总也就那么三五枝，山田倒不气馁，只有一枝也好。
他刚一跑出来，就看见了让他窒息的一幕——
一个人影，准确来说是一位精灵，正在啃他的玫瑰花。
“嗷呜——”
山田仰天长啸，可那声气急败坏的嚎声稚嫩得反而像在哭，那精灵哆嗦了一下赶紧爬起来转身，定睛一看，一只小奶狗夹着尾巴气得浑身炸毛，圆溜溜的眼睛浸着水汽，明明很凶却没什么威慑力，精灵立刻反应过来：
“这、这玫瑰……”
山田急忙冲上去看了看，基本全军覆没，只剩下孤独的一个花骨朵在风中摇曳。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我以为这玫瑰是野外自己长的，没想到是种的……”
山田抬头看着精灵，这精灵衣衫褴褛显然风尘仆仆地赶了一路，脸上都是灰尘，面色也有些苍白，再加上神情似乎是真的愧疚，山田一下就心软了，不管怎么说，还剩了一枝。
“不、不然，作为赔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
“我知道这看起来没什么意义，但是我没有什么等价的可以支付这份‘晚餐’了。”精灵急忙补充，“我保证，是书上没有的。”
山田小孩子心性，一想到有故事可以听立刻忘了玫瑰花的怨，干脆席地而坐，又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精灵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容易生气的青年，叫做爱克赛尔·兰德。兰德有多容易生气呢？他每天可能都要生气，和别人说上几句话也会生气，总之就像是我们每天要吃饭那样，易怒极了。”
“那兰德不是个好人吗？”
“不哦，相反的，兰德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走过很多地方，帮助过高傲的精灵，救过濒死的吸血鬼，还帮忙调解过贪心的人类之间的纷争，在兰德的世界里，总是有很多争吵，但是最后都会被他化解。”
“尽管他那么爱生气？”
“尽管他爱生气。不过他容易生气也是因为大家总是吵不停，和平相处的日子总是很短暂。”
“那怪不得。”
“然而，在兰德百岁生日的前几天，得了一个重病，没有医生懂得治疗这种病，于是大家都说，兰德可能活不过百岁了。”
“不可以！兰德是个好人，不可以死掉！”
“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样，所以都很伤心，于是在兰德百岁生日那天，昔日被他帮助过的人都来看望他。精灵为他流下了悲伤的眼泪，人类用心做药引为他调了一种聊胜于无的药，吸血鬼献上了最纯的血，一只半兽人送给他肋骨做成的项链表达爱。本来狼也想来看挚友，可中途掉下了悬崖死去，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而祭司则坐在兰德的床头为他唱了一首很美的歌。”
“呜，然后呢？兰德真的死去了吗？”
“然后兰德的病就奇迹似的痊愈了，大家又重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是个圆满的结局呢！”山田高兴地抖抖耳朵，“而且里面的狼是个好人哎。”
“噗，你的重点是这个吗？不过也对哦，好像故事里，狼都是坏人。”精灵支着地面站了起来，扯扯衣服，“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呢？”山田也跟着站起来。
“我也不知道，总之要躲掉那个人才行。”
“那个人？”
“没什么，无论如何谢谢你的玫瑰花，你的善良会让你的玫瑰花开得很漂亮的。”
精灵向山田深深地鞠躬，然后挥挥手作别，山田恍惚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精灵无意的笑。看着精灵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似乎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山田摸摸心脏，有些慌张地跑回去找中岛。
***
中岛在一个黑暗的冰窖里，周围是冰做的墙面，冰搭的床，再多的便看不清了，这点视线还是靠着点微弱的荧光——旁边有一位祭司举着他的法杖，杖尖的宝石闪烁着荧光。
他看不清术士的脸，只能借着光看见那薄薄得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紧得青白。
“裕翔，你确定？”
那术士的嗓音有些熟悉。
“我确定。”
“没有人签过这样的契约，连我也无法预测它带来的后果。”
“那是对我……”中岛戏谑的脸显得有些冷漠，“但是他们必须付出最大的代价。”
命运在金苹果前扔出望不到头的荆棘，等着勇士翻山越岭，引的多少尸骸乱葬在这其中，无数人妄图在荆棘海中自救，却只能伤痕累累饮恨而终。被偏爱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金苹果，却凭它来自毁，又或许他本就无所谓苹果，只爱那朵无缘的玫瑰。
“两个混小子。”
术士的眼眶微湿，嘟囔了两句伸出了手掌。
中岛拿出匕首在掌心划了一刀，血渗出来之后，同术士击掌，清脆的一声过后，他露出了夙愿得偿的表情：
“谢谢你。”
他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冰窖之中的寒意仿佛还在，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那个诡异的梦境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么？还是他失落的记忆么？甚至是预知？中岛正要推开棺材盖起来，才感受到胸口沉甸甸的重量，下意识摸了摸，毛茸茸的，顺着摸下去，尖尖的耳朵动了动，胸口的小脑袋似是不满地蹭了蹭，又静止了。
是山酱啊。
中岛哑然失笑。
梦中遗留的寒意骤然退去，只剩下洒胸口的呼吸，让他的身体重新找回了温度。中岛在黑暗之中稳稳地摸到山田的脸，腾出另一只手双手捧着小狼崽的脸，落了个浅淡的吻在额头。这一吻，怀里的狼崽子彻底醒了，软糯地哼唧了一声：
“Yutti？”
“早安啊，山酱。”
中岛无视了外面的夜色，笑着推开了棺材盖子，这才看清趴在他胸口的狼崽子睡得十分豪放，衣服蹭得七拧八歪，一旁肩膀都露了出来。山田揉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中岛替他拢了拢衣服：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嗷呜……说起这个。”
小狼崽骑在中岛的身上不满地开始数落中岛的不是，中岛一手箍着小孩的腰防止他掉下去，山田蹭近了点才把短短的胳膊环上中岛的脖子。
山田在精灵离开之后就急匆匆奔回去找中岛，揣了一肚子的话，他的玫瑰被吃掉了，他遇见了一个精灵，还有听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结果房子空得可怕。中岛从未有过不打招呼就离开的先例，他只好跑上跑下地找中岛，好在狼的鼻子灵敏，他循着空气里中岛若有若无的气味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下室。
那是一个嵌在墙中的门，严丝合缝的，但是中岛的气味比刚刚浓了一些，山田猜中岛就在门后，找了半天找到了开关才进去。
这房间说地下室有些委屈了，因为它是整幢宅邸里最豪华的一间屋，但是屋子里没有太多多余的摆设，家具是基本没有的。墙上挂着一个大角鹿的鹿头，那粗壮的分叉的角昭示着它生前的凶猛和健壮；地上铺着金色马赛克装饰的地毯，若能透进阳光白天必是熠熠生辉的图景；而整间屋子最中间只摆着一个突兀又和谐的棺材。
这具棺材相当的精致华美，一眼看上去是黑色的，但光泽是藏蓝色像深海一般，整个棺材上面还覆了一层坚硬无比的透明的壳子。棺身雕刻的花纹繁复无比，每一笔都透着无比的尊敬和郑重，棺材盖子的中间用纯度更高的金色写着中岛裕翔的罗马音，花哨的字体笔画勾起的末尾收放自如，每个字母的尾巴尖儿都点缀了一笔鲜血似的红。
山田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睛都忘记眨。
他不知所措地靠近，本以为棺材会很沉，结果他轻轻一抬，就开了。
棺材里面铺满了红色的软垫，中岛裕翔赫然睡在里面，暗红得内里像一汪血池，中岛浸在其中，沉睡的脸有些漠然，陌生无比。山田看着这猩红的一幕，第一次认识到，他的抚养人，是一个吸血鬼……
山田吸吸鼻子，大着胆子翻进去，趴在中岛身上，盖上了盖子。
“山田没有害怕啊。”听完山田的讲述，中岛托着狼崽子的屁股将他抱起，离开了棺材。
“唔，没有啊，可是裕翔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个地方呢？”
“我怕吓到你。”中岛犹豫了一下，“而且自从我醒来之后，这个棺材就不怎么用了。一般来说，棺材是给吸血鬼疗伤休养的地方，再重的伤只要在其中沉睡，时间到了总会有醒来的一天，而平时没必要睡棺材。”
“可是为什么会吓到我？”
“因为对于吸血鬼一族之外的人，棺材是死之后才会用到的。”
“哦……”
“吓到了？”
“不会。”山田摇摇头，“无论裕翔去哪里我都跟着！我才不怕。”
想起山田爬进棺材同他一起，中岛的心一动。
对这个小家伙来说，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和自己分离吗？山田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天动地的话啊？中岛低头看着山田扑闪的眼睛，叹了口气，这狼崽子还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限，未必能理解生死之类的概念才能轻易讲出这种话，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出自一颗真心。
中岛本想试着找找以前的记忆，才躺回了最熟悉的棺材，毕竟他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棺材里睡着，而且这一睡少说也过了百年。他会回棺材休养只可能是受了濒死的重伤，所以那段空白里一定有着惊天的秘密，中岛不喜欢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然而仅仅今天一个爬进他棺材里共眠的小狼崽突然让他觉得，过去似乎也不必急着找。
话又说回来，敢掀了始祖棺材盖还挤一个棺材一起睡的，从古至今只有他山田凉介了。
中岛看了看怀里纯真的小东西，危机感顿生，捋了把他的尾巴：“山酱，别的吸血鬼的棺材不可以乱爬哦。”
山田惊奇地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中岛哭笑不得：“你还真想啊？”
山田绷紧手掌蹭蹭自己鼻头：“我就是想想，因为你的那个棺材好漂亮啊，不知道别人的是不是也这么漂亮。”
吸血鬼的棺材相当于另一张床啊！中岛努力维持着和善的笑容：“不用研究了，没有更漂亮的了，我的是最古老最华丽的。”
“哦，知道啦。”
山田吓得绷直了尾巴，偷偷瞄中岛，明明裕翔在笑，可是怎么感觉冷飕飕的。
***
雪消融之时就是春天来临之日，当银白褪去整个大陆除了最远处的雪山山顶便重新染上了青翠的绿。围墙里的城邦不算明显，倒是生灵们的活动更加频繁，尤其是要庆祝新的一年的第一个由祭祀们主持的圣灵日，各种族有不同的纪念方式，例如人类沐浴更衣诵读典籍，而兽人则是照例准备巨幅的图，每个人都要按照图形指示踩一遍，血族分散且不固定，随了哪个族群都有可能，唯独不可狩猎吸血。但在野外森林春意就十分浓厚，而且是更为自然的释放。只是静默在森林交际的房子依然像一幅画一样，只有偶尔路过的人，尚觉得阴森不敢凑近，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分给它。
山田就是在雪彻底融化之后，在他们家不远的地方捡到了奇怪的东西。
那破破烂烂的布抻开看着十分眼熟，山田在记忆里搜寻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当初那个给他讲故事的精灵穿过的衣服。他抖了两下衣服就掉出来一个结了晶的东西，那东西他从未见过，透明之中有些浑浊，捏起来硬梆梆，像是石头但是没这么漂亮，说是宝石却又不比中岛家里装饰着的那些纯粹。
“山酱？你在做什么？”
中岛突兀的声音吓得他直接把那结晶扔了出去，没想到中岛一眼瞥见那东西突然不作声了。山田弯腰把结晶重新拣起来，擦擦灰。
“Yutti，你知道这是什么嘛？”山田举起来给他看。
“这是你手里的那个衣服的主人的吗？”中岛拿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好像是的，因为它们一直放在一起。”
“你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附近，说起来好奇怪，你还记得我说过我遇见了一个吃掉了我的玫瑰的精灵吗？这衣服就是他的，可是他不知道哪里去了。”
中岛将那晶体还给了山田，动作比刚刚郑重了一些，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委婉的说辞，末了他蹲下来平视着山田的眼睛。
“你的那位精灵朋友，不在了。”
“不……在了？”
“他死了。”
“……”
山田愣了，看看中岛，又看看手里的东西。
“精灵死之后，不像人类和兽人留下冷去的身体，也不会像血族彻底消失，它们会化成一种透明的结晶，就像你手里的那个。这个东西无法烧毁，也不能丢弃，它们只会融于大海。把它丢进海里，它就会像普通的冰一样慢慢融化，和海水融为一体。”
精灵有一个浪漫的传说，传言他们是神落在凡间的泪，所以当精灵们死去，泪水重新归入大海，这是他们的归宿。
山田捏着那东西半天不说话，中岛也陪着他。
“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嗯。”
“原来，死亡是这样……。”
是永远无法再见的意思啊。
“山酱……”
“Yutti，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去海边？”
“好。”
中岛抱起了山田，山田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中岛抄了个近路又提了移动速度，没多久就赶到了海边。山田是第一次见到海，一望无际的蓝，和海天相接的波澜壮阔他都无暇欣赏，他只是把那精灵远远地扔了出去，那渺小的东西没入水中立刻没了踪影，连波纹都没激出几层。生命的消逝原来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山田失神地望着景。
半晌，他回头看着高他许多的中岛。
“裕翔，也会死吗？”
“吸血鬼向来拥有漫长的生命，几乎是永恒的……但是，外来的伤害也能要了命。”
中岛话刚落，眼看着山田惊恐地看着他，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中岛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赶紧蹲下去安抚这哭得稀里哗啦的宝贝。
“山酱，那个，活的越久的吸血鬼越强大，越难受到伤害，更不用提死掉……”
“所以还是会死呜哇。”山田的尾巴耳朵都耷拉下来，嚎啕大哭。
“这，我保证，我不会轻易地受伤，更不会随便留你自己……”
他话没说完，只见这小狼崽死命地抱住了他，勒得他喘不过气。
“呜呜呜，我、我会保护裕翔的，我不会让裕翔死掉！我要快点长大才行！”
中岛手忙脚乱地拍拍这哭得直打嗝的孩子后背，他哭得那么伤心，甚至透着点不符合他年纪的绝望，惹得中岛眼睛也有些红——小狼崽明明在担心着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他把孩子重新抱起来，这手臂间沉甸甸的重量不知何时他已全然习惯。
“好，我等山酱长大。”
中岛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