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凉情人节月产粮活动】蝉之声（上）
2.3的粮。
承包了3日和4日两天，所以下篇在4号。
架空设定，食用愉快
>>>>>>正文<<<<<<
蝉的一生实在很短暂，即便它可以在土中沉睡多年，可一旦破茧而出，尝到了自由，生命便快要走到尽头。
——题记
>>>上篇
1.
中岛裕翔看着胳膊支在双腿上、坐着沉默不语的人，叹了口气。
他不认识这个人，准确来说这是他不小心捡到的人。中岛是个警察，巡逻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扶着墙从巷子里的阴影走出来时，晕倒在地的人。中岛连忙把他送到医院，他没有找到这个人任何证件，只好自己帮他打理好一切。
等这个人醒过来时，茫然的眼神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抱膝缩在医院的一角，拒绝任何护士的靠近，医务人员束手无策，直到中岛临时吃了口快餐又折回医院，这个人一见他，突然就卸下了过份的防备，像一只流浪的小动物找到主人般赤着脚跑过去，躲到他身后。
中岛一头雾水，却没有拒绝——他现在才注意到这个人的脸，中岛并不匮乏的词库里此刻却找不到任何精准的形容词来赞美这个男孩的漂亮，尤其当他看清了刘海下的眼眸时，更是差点忘记眨眼，那迷茫的瞳孔中却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男孩仰着头盯着中岛，生怕一个眨眼中岛就不见了。中岛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缓缓地把男孩的手握在手里，一摸居然都是茧子，中岛弯下腰把拖鞋给他穿上。
“你叫什么名字？”
“山田凉介。”男孩小声地回答他，
“那山酱，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中岛柔和地问。
山田摇摇头，中岛看向医生，医生表示去他的诊室谈。
“山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山田皱眉，又摇摇头，然后扯住中岛的衣角，中岛忍俊不禁，把山田也带过去了。
“病人应该是受到什么外伤或者刺激，导致部分记忆缺失，但并非永久的，只要能好好休息，再悉心调养一下，加上适当的时机应该就能恢复记忆了。”
医生指了指报告结果，中岛看不太懂，总之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必须要照顾好山田：“唉，可是联络不到他的监护人。”
“监护人？”医生诧异了一下。
“对啊，这种情况下最好不是有监护人负责吗？”
“噗，中岛桑，山田桑已经是成年人了。”
“哈？”中岛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山田，山田面色不善地瞪他。
“从山田桑的骨骼发育来看，明显是二十岁以上的人啦。”
“我二十四了。”山田不甘地强调了一下。
中岛噗哧一声笑出来，山田的眉心都快拧到一起，中岛连忙站起来拍拍毛茸茸的脑袋各种道歉，然后捉起山田的手晃晃：“那山酱最近住在我家吧？”
山田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跟着中岛办了出院手续乖乖回了中岛的家。
2.
中岛家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单身公寓，说不上多别致，却干净素雅。他发现山田仍穿着短到脚踝的阔腿裤和黑色背心加一件透明外套，就跑到屋子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出合适山田的衣服，到最后只得挑了自己的休闲裤和T恤，还有新的内衣给山田，山田听话地抱在怀里。
“山酱，你去洗个澡吧，浴室就在那边。”
“好。”
山田抱着衣服就进了浴室锁好门，中岛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去冰箱翻翻有什么能当作晚饭的东西。中岛单身至今，基本就是标准的单身青年生活状态，冰箱里没几样基本食材，几乎都是速食产品。他开了两份鸡肉罐头，又用微波炉热了一下速食的圆葱起司饼，算是把晚饭搞出来了。
当山田顶着毛巾出来的时候，中岛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他的衣服对山田来说终究有些大了，尤其是裤子的长度，裤腿都堆在脚腕上，一身下来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也许是中岛的笑声太过直白，山田红着耳朵试图把裤腿挽上来，但休闲服的缩口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要笑了，衣服明明是你找的。”
“抱歉抱歉，只是山酱看起来……好可爱啊，哈哈。”中岛咳了咳，“有空我带你去买两套衣服吧，合身一点的。”
山田怨念地瞅瞅中岛的身高，和中岛笔直的大长腿，咬咬嘴唇：“不用麻烦了，就这个吧。”
“那怎么行，总归不方便的。”
山田望向中岛身后的饭桌：“你准备好晚饭了？”
这时中岛才想起来他们是要吃饭的，领着山田坐在饭桌旁，山田看了看分好份的饼，还有新鲜开罐的鸡肉罐头：“你每天就吃这个吗？”
中岛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我本来就不太会做料理，再加上警局很忙，经常早出晚归的，就多备了这种方便食品。下次我在外面买点好吃的给你带回来吧？”
山田摇摇头，夹起鸡肉放到嘴里嚼：“不用，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中岛看着山田埋头吃起来，睫毛微颤的样子，也开始吃起自己的那份——同样都是这些速食的东西，可今天好的像比平时的好吃一些。
晚上睡觉的时候中岛才意识到，只有一张床，也不知道山田愿不愿意和他挤一张床，不然自己去睡沙发？山田瞥见他为难的眼神：“我睡沙发就可以，只要你有备用的被子。”
“啊，不是，我没关系的，我怕山酱你不喜欢挤一张床。”
“我没关系的，那就不折腾了，一起睡吧。”得知中岛并不介意，山田倒坦然，大大方方地脱了裤子，光着一双小白腿，只荡着身上一件大款T恤就爬上床，中岛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关了灯之后中岛莫名睡不着觉，长久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睡，这回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山田身上的沐浴露香还萦绕在他鼻尖，顺便山田那双白花花的腿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巧的是山田也睡不着：“你就这样让我住进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没人管的。”
“我是说，我这种陌生人，不会觉得可疑吗？”
“怎么说呢……山酱少了一部分记忆对吧？其实，我的记忆也不是完整的，那是很重要的部分，但是我丢掉了，到现在也没找回来。所以无法对发生了同样事情的山酱坐视不理。”
那是一种人生残缺了一处的破碎感，像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你无论如何都抓不到背后的影子，又像不得不在迷宫里寻寻觅觅，却连自己在寻什么都不清楚。
山田愣愣地看着他，中岛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吗？”
“没什么。警察是不是要起得很早？”山田突然转换了话题。
“对啊，明天我要值早班，因为今天下午请假来着。”中岛看着山田嗯了一声，然后往下蹭蹭埋进了被子里，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笑弯了眼：“晚安，山酱。”
“晚安。”被子里传出了闷闷的却很温柔的声音。
3.
中岛第二天是被一股香味召唤醒的，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和睡衣寻着味道走到厨房，才看见山田仍穿着那身大一号的衣服裤子，正在厨房鼓捣吃的。中岛揉了揉眼睛，又眨眨眼，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山田把煎蛋盛到盘子里就看到刚睡醒的中岛，顶着一根呆毛，傻乎乎地看着他。山田抿抿嘴掩住笑意，回过身把锅刷好才把煎好的荷包蛋，还有简单烤一烤的土司端给中岛。中岛捧着碟子才有一种不是做梦的真实感。
“我已经在白吃白住了，觉得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你家没什么食材，我也只能尽力了。”山田怕中岛嫌弃，试图解释。
中岛捧着暖乎乎的碟子，努力摇摇头：“这、这很好了！好久都没有人给我做过早餐啦！啊，所以山酱昨天才问我是不是要早起？”
山田见中岛高兴的样子，总算放下了心，点点头。
“今晚要是能早点结束工作的话，一起去买菜，再买两件衣服吧。”中岛嚼着香脆的土司，“白天的话你在家呆着可能会无聊。”
山田寻思了一阵：“不会的。”
中岛离开去上班之后，房子里瞬间静下来。山田收拾好厨房便走到沙发上抱着膝盖缩好，双眼直愣愣的陷入了放空的状态。
一觉醒来突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感觉其实很糟糕，仿佛被扔在一座望不见汪洋尽头的孤岛。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其它的事情不是一片空白就是模模糊糊。然而中岛是特别的，山田在看见中岛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走过去——就像是本能地抓住了浮木。中岛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看中岛的反应他们似乎从前确实是不认识的。若说自己的情况还有情可原的话，中岛就这样随随便便把他带回家，真的是防备心太低了，这样的人做警察岂不是很危险吗？
想到山田还在家里，中岛头一回有了回家的概念。他好心情地整理着档案，刚写完结案报告的伊野尾瞄到中岛眉眼间的笑意，凑过去拍拍他肩膀：
“你昨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再加上今天这藏不住的愉悦，难道是有女朋友了？”
“哪有！”中岛一个激灵，“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伊野尾一脸了然地：“嘛，可能就你自己不知道了吧。”
自从几年前的那件事起，就很少见到中岛这样放松的笑意了。
“顺便，今天下班要和漂亮的姐姐们联谊，你来玩吗？”
“嘛，我就不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还说没有女朋友，这么难得的机会都拒绝了。”
和伊野尾解释不清的中岛无奈地干脆放弃。等终于下了班，中岛提起公文包就往家跑，路上遇见一家蛋糕店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买块蛋糕回去。他不知道山田喜欢吃什么，但自己昨天连普通的料理都没拿得出手，早餐还是山田做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买了块招牌的草莓蛋糕。
中岛捧着蛋糕赶回家，一开门，山田正拿着拖布拖地，桌子上放着做好的浇了生鸡蛋的拌饭，见中岛回来了，山田停下动作拄着拖布：“欢迎回来。”
自己捡回来的简直就是个一刻也停不下来的田螺姑娘啊，中岛迎上去：“山酱你……你怎么连家务都做了。”
山田连忙解释：“我没有乱动你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中岛好笑地晃晃比山田还高的拖布杆。
山田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我觉得还蛮顺手的，而且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我书架里有一些书，你可以读一读。”
“唔……会看困的。”
中岛见状无奈地松开手，不再阻止山田的家务行动，站在一旁等山田把地拖完，洗了手才一起坐在餐桌旁。中岛拌开生鸡蛋，把蛋糕推到山田面前，山田打开盒子，看到展露出来的鲜奶油和红彤彤的草莓，惊讶了一瞬。他看着中岛笑眯眯的样子，愣愣地看着蛋糕，呆了一会才拿起小叉子，先吃起了草莓。
“我下班路过那家蛋糕店，觉得那家做得蛮好吃的，就是不知道山酱你喜欢不喜欢吃甜点。照理说女孩子会更喜欢，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山酱？”
中岛倏地发现，山田吃着草莓，眼圈却和草莓一般红，目眶里蓄着泪水，听到中岛在叫自己，山田抬头一眨眼，泪珠吧嗒掉了下来，然而山田自己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掉眼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山田慌乱地擦去泪水，明明是这么幸福的事情，明明他没有任何记忆，身体却本能地给出了反应。中岛的目光温柔下来，用指腹替山田拭去眼角的湿漉漉，他不了解山田的过去，可很显然，草莓蛋糕应该是重要的回忆。山田嘴唇边还沾着白奶油和染上去的草莓汁，无措地看着中岛擦去自己的泪水，这个人，连指腹都那么温暖。
4.
中岛又开始做起那个缠绕了他多年的噩梦。
梦里正是十八岁时父亲遇害的那天，也是他记忆不完整的部分。梦里的他和父亲好像看到了什么人，父亲一脸凝重地抓住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他拐进小道里狂奔，中岛跟着父亲跑的双腿十分的沉重，灌了铅似的，直到一步也迈不开，父亲却放开了他的手，回头对着他说了一句话，中岛看不清他的口型，更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努力地想要跟上去，只有一步也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中岛惊醒，额角全是汗，轻轻喘着，一旁浅眠的山田也被中岛的不对劲惊醒，他看着中岛支起身子坐起来，垂着脑袋埋在自己双膝之间，不敢贸然打扰。中岛蹑手蹑脚地走下床，跑到阳台上去打开窗户，夜风的凉意吹散了梦境带给他的惊惶。他冷静了一会儿，一侧脑袋，发现山田过来了，站在他旁边趴在窗户口。
“我吵醒你了吗？”
山田摇摇头：“我自己醒的。”
中岛撩起自己的刘海，手心贴在额头上：“之前就说过了，我和山酱一样，都不小心丢掉了重要的记忆。”
“嗯，你说过。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你的好像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是很糟糕，也很痛苦的，但对于寻找真相却是必不可少的。”中岛深呼吸一口气，“父亲也是警察，被暗杀的那天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醒来之后就在医院，据说是警察在警局门口发现了我把我送到医院去的，带来的还有父亲去世的噩耗。”
山田默然，没有说话。他没有什么立场安慰中岛，何况这种事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那种痛楚只有被留下来的人才明白。
“你听说过‘蝉’吗？”中岛突然问。
“没有。”
“那是一个很有名的杀手，但也只是有名，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年纪多大，甚至是男是女。但唯一的线索就是，他杀人都是用匕首精准地割裂被害者的动脉，或者其它致命伤口一刀毙命，那种刀伤很有特点，很容易辨认。”
“那你的父亲是被‘蝉’杀掉的吗？”
“嗯，我查过整个案件的报告，就是‘蝉’无误。但是‘蝉’到底是谁，现在在哪，这些我都要查明并且将他绳之以法，算是为父亲报仇，同时他也只是拿钱做生意的杀手，雇佣他的人也是凶手。”
这些中岛都是要一直查下去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中岛其实有不断升职的资质，他的努力和才干，如果他愿意早可以进到警视厅本部了，但他拒绝了所有高升的机会耗在这，他隐隐有种感觉，解开案件的契机就在这个小小的区域。
山田没有说话，只是胳膊搭在窗户沿，脑袋窝在胳膊里，抬着眼专注地看着他讲话，没有什么昂然的回应，但中岛就是知道，他在认真听。中岛不需要人温柔的安慰，他已不是小时候会抱着玩具哭着想爸爸的孩童，他也习惯了这种时候自己默默地消化情绪，来熬过漫长黑夜，但山田，至少在今夜，给了他一份无言的陪伴，这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美好的氛围持续到中岛发现山田赤着脚就跑出来找他，还陪他站窗户站了半天。察觉到中岛皱着眉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山田不自觉缩缩脚。
“你怎么也不穿个拖鞋……多凉啊。”
山田不吱声，他只忙着担心中岛，黑暗中又找不到拖鞋，就跑过来了。
中岛叹了口气，突然灵光一现：“山酱山酱，你踩上来！”
“啊？”
“就像这样，踩到我脚背上来，我带着你回房间。”
山田学着中岛的指示，对应着把脚踩到中岛脚背上，眼看着站不稳突然被中岛揽腰一抱，身体几乎贴到了一起。
好近——
许是中岛的体温直接传了过来，又或许中岛的气息太过靠近，山田没由来地紧张，也不敢抬头看他，手搭在中岛肩膀扶得牢牢的。中岛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自己也有些紧张，最开始他只是闹着玩的，不想让山田的脚着凉，可当把山田抱了个满怀，他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姿势究竟有多暧昧，以及这份紧张之中，到底冒出多少窃喜。
那也是第一个，中岛在噩梦之后再不用醒着挨过去的夜晚。
5.
中岛说要带着山田买衣服，便挑了最近的休息日，带着山田去逛商场。山田最开始并不想逛衣服店，他身无分文，不想中岛破费，二来出门势必要穿中岛的衣服，上衣还好说，裤子简直太尴尬。中岛灵机一动给山田找了一条自己的八分裤，穿上果然正好，然而中岛忍不住乐得停不下来，山田脸都黑了，又不好发作。
“嘛，嘛，山酱对不起，可是实在太好笑了……”中岛双手合十，试图道歉。
“一点诚意都没有。”山田瞥了他一眼，仍旧闷闷不乐。
“我给你买草莓好不好？”
“那……要两份。”山田说着还比了个二的手势。
中岛想，别说两份，二十他都愿意给山田买。
两个人几家店逛下来，中岛发现山田长得好看什么衣服都架得住以外，再丑的衣服，穿在山田身上都很好看。中岛想把山田试过的所有好看的衣服都买下来，但山田无论如何都不收，最后只选了几件怎么日常都合适的。中岛觉得很是可惜，但看着山田宝贝地抱着购物袋子的样子，也就不去想那一批没买成的衣裤了。
二人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地遇见了也来买东西的伊野尾，伊野尾刚想和中岛打招呼就看见了身后的山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中岛见状赶紧把他拉到一边。
“你不要瞎猜啊，山酱只是暂住我家而已。”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过叫得好亲密啊。”
“所以说不要擅自想象啊！”
“怪不得上次怎么都不松口，原来裕翔你喜欢这类型的。”
“拜托你听别人说的话啊！”
“嘛，可以理解，那个山酱真的长得好好看，裕翔喜欢山酱也很正常啊。”
“都说不要随便下结论！还有，你干嘛叫山酱叫得那么亲密？”
伊野尾看着焦急地辩解，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说服力的中岛裕翔，无奈地摇摇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没救了的那种。他略过中岛看向中岛身后不远处抱着袋子等着的山田，对方发现了伊野尾在看他，也好奇地看过来。
“你要是不喜欢山酱，在否认我的话时绝不会是这种语气的。”
“什么语气？”
“你的语气就像在说，‘我们现在还不是，所以不能乱讲，要等以后在一起了的时候才行’。”伊野尾拍拍中岛的肩，留下石化的中岛悠然离开。
见伊野尾离开了，中岛还站在原地不动，山田只好抱着袋子过来找中岛，结果一靠近就瞅见中岛这被什么击中的样子，山田腾出一只手戳戳中岛他才缓过神，面对山田疑惑的神色，他晃晃脑袋表示没什么，只是带着山田一起回家了。
6.
人生的二十四年几乎没有正经谈过恋爱、上一次初恋也只是小学和暗恋的女孩子牵过手而已的中岛裕翔这次遇见了人生中的最大考验——他好像喜欢山田，并且希望能留下山田。这六年来，能爱上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复仇和真相上面，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参加什么社交活动，或者认识什么女孩子，再去花时间谈恋爱。现在想来，根本他只是没遇见如此心动的人，并非刻意寻找的、宛如神明带来的缘分才是妙不可言。
山田有和他一样的经历，他们的人生都不太完整，他们的生活和普通人都不尽相同，又或许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人是山田就足够了。但他不知道山田是怎么想的，他并不会阻止山田寻回自己的记忆，甚至愿意帮他，安于现状绝不是他们二人的性格，他不清楚的是山田是否喜欢他，还是只有对自己收留了他的感激。
沉思带来的后果就是，中岛这几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有时候山田问中岛的话他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比如现在，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菜，山田琢磨做什么，问中岛愿不愿意吃白萝卜的时候，中岛也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山田叹了口气，还是挑了几个放在购物车里。
中岛这时候情不自禁地打量起推着车挑菜的山田，他们就这样逛超市买菜真的很有平常过日子的感觉，山田察觉中岛又在看着自己发呆，一时间心绪很复杂，也不怎么愿意说话了。只是结了账提着菜回家之后，山田放下袋子去浴室洗澡，湿着头发出来之后他鼓起勇气走到中岛旁边。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中岛愣了一下，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的。
山田一脸“果然”的神情，垂眸低声：“自从上次你见过朋友，就变得不对劲了，我猜是因为我。”
中岛又点点头，确实是因为山田没错。
“是不是在说，你不应该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之类的？”
中岛习惯性想点头，突然发现这个问题走向好像不太对。
“其实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忘记的事我可以慢慢找，也不耽误我打工什么的，等我赚些钱再出去租房子，不会耽误你很久。”他唯一留下来的理由，只是不舍得中岛而已。
“停停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中岛忍不住打断了山田的话，他不知道山田的脑袋里究竟在擅自下什么结论，他只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就大了，居然还想搬出去。中岛轻咳了两声，将山田转过去，夺过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山酱你不要回头看我，这样我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讲完。”
山田嗯了一声。
“我确实很为难，也确实因为你，但根本上来说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不懂。”
“我喜欢山酱。”中岛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人，突然平静下来了，在诉说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事实一般。
山田猛地回头看向中岛，中岛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山田刷地红了耳朵。
“眼下对于你或者我，好像都不是说喜欢或者爱的时机，但是山酱你都误会到这种地步了，我就不得不告白了。”中岛忍不住碰了碰山田的耳尖，“缺失的记忆也好，追求的真相也罢，我都不会放弃，但我很想要和山酱在一起。”
“或许，你只是需要一个陪伴的人，不一定非要是我。”
“只能是山酱，不是山酱就不行。”
“我们认识两个月都不到。”
“这不重要。”
“可是，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说不定我以前都不是什么好人，或者有很可怕的经历。”
“没关系，因为是山酱，所以无论过去怎么样我都不会介意的，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相对的也希望在我面对困境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也是山酱。”
中岛斩钉截铁的语气和灼热的目光将山田的感情、心绪全部点燃，他缓缓揪住了中岛的衣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裕翔是笨蛋。”
中岛顺势将山田压在床上：“那山田桑，喜不喜欢中岛笨蛋呢？”
山田勾住中岛的脖子：“裕翔果然是笨蛋，还问。”
一夜无眠。
很多年后，中岛经常回忆起他和山田确认彼此心意和占有山田的那一夜，才发现，那竟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可遇不可求的时光。
上篇 完
